【策苍】长天一燕来03(剑三同人,HE)

离肉越来越近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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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

再睁开眼,已经身在牢中。

 

也不知那秦知礼用的什么药,燕山此刻只觉得丹田处一片空空荡荡,浑身又冷又乏,每个关节都像绑了锁,连动一动手指都累。秦知礼那一刀扎在他的腹中,估计是为了留活口,创面不大,看着吓人,作用也只是让他保持痛感。

 

不过燕山虽然身体累,脑子却是清醒的。

 

他被安放在一张草席上,身上已然换了囚服,后背能感到地面传来的潮湿寒冷,耳中能听到旁边受刑的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,还有铁链挣动、鞭子挥舞的声音,鼻中能嗅到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。

 

这是关押俘虏的地方。

 

燕山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,可凭着他所听见的、看见的一切来推断,结论已经让他的心跟着凉了。

 

他想起秦起似哭非哭的表情——他一个骁勇的大将军,何时露出过那样怯懦的表情?是因为不敢面对自己的徒弟,不敢接受自己将联合自己的儿子一起将亲手带出来的徒弟杀死吗?

 

若是秦起用这方法杀了自己!燕山忽然想明白了,他的师兄绝不是战死的,而是被秦知礼和秦起联合处死的!他的心脏剧烈地鼓动起来,浑身的热量却随着寒风流失了,只觉得整个人由内而外都结了一层霜。

 

他们父子联手杀了师兄,现在又来杀自己。他们想干什么?难道是要造反吗?他们投靠了安史的阵营,准备里应外合消灭整个苍云?

 

这时候,牢门忽然开了。

 

进来的是几个苍云士兵,燕山一动也不能动,只能任由他们冷着一张脸,粗暴地把他从地上拽起来,一路拖着往外走。

 

燕山垂着脑袋,他想要迈腿,可双脚软得根本撑不住地,被他们一拉,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。肚子上的伤口被扯裂了,又开始往外流血。

 

燕山听见有人低声交谈:“……这是不是燕山?”

 

“可不就是他。”

 

“哎,他怎么会去刺那秦起?哈哈,难道是想投靠咱们狼牙军了?”

 

“那也没准,跟着秦起那老东西有什么好?还不如投靠史大人……”

 

“都给我闭上嘴!”这一句是其中一个拉着燕山的苍云士兵喊的。

 

燕山基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。秦家的一对父子联合坑他,秦知礼捅了他一刀,对外却是说燕山行刺秦起,意图归顺狼牙军,被秦知礼击伤。

 

他心中涌起满腔怒意,又忽然化作一片悲凉。

 

他看到一左一右押着自己的人,他们的盾刀就带在身侧。燕山探了探自己的丹田处,依旧是一片空空荡荡,不过手脚的力气正在逐渐恢复。

 

燕山咽了口唾沫,声音沙哑地问道:“你们要带我去哪里?”

 

过了一会儿,其中一个才懒洋洋地答道:“去见秦参谋。”

 

秦参谋,原来秦知礼已经当了参谋吗?燕山大笑,当初把秦知礼当做自己的好友,自己真是瞎了狗眼!他狠狠地啐出一口血,正落在领头那人衣摆上,立刻被人按着头压跪在地上,领头的人转过身,朝他的身上狠狠地踹了两脚。

 

“你这叛徒!”那人两脚都踢在他胸腹上,“还敢用你的血污了我的衣服?!”

 

燕山只觉得伤口崩裂,血流如注,他张着嘴,艰难地喘息着,嘴上却还挂着笑。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也会被叫做叛徒,被他的同门拳打脚踢,押送着去见那真正的叛徒。他眼前一阵阵发暗,却从心底猛然升起一团火苗,将他摇摇欲坠的神魂托举起来。

 

我不能死!燕山喊道,我还要亲手杀了这真正的叛徒!

 

 

秦知礼坐在太师椅上,抿了口茶,挑起眉毛看着眼前的人。燕山就被绑在他面前的墙上,四条手腕粗细的铁链拴住手脚,即便是功力全盛时期的他也难以脱困。他身上的衣服几乎烂了,破碎的布条落了一地,占满了粘稠的血液。

 

“为什么要吃这些苦头呢,”秦知礼依旧没什么表情,可声音却透着一丝惋惜,仿佛燕山平白挨得这一通鞭刑当真叫他于心不忍,“好好认了这个罪,还能给你一个痛快。你这样疼不疼啊。”

 

燕山的头动了动,似乎极力想要抬起来,却还是低了下去。

 

“……秦知礼,你还把我当个朋友吗?”

 

“当然。”秦知礼听了,居然立刻就做出了回应,他说:“就因为我把你当朋友,才不忍心你受这许多罪,所以你快些松口吧。”

 

“你还真有脸说。”燕山从喉咙中发出几声又涩又哑得笑声,在寂静的刑房中显得尤为恐怖,“我师兄也是被你这样害死的?”

 

秦知礼放下茶杯,慢慢走到他身边,伸出手指摸了摸燕山的脖颈。因为压力,这里显现出了一条精致漂亮的曲线。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口中的热气就喷在燕山的耳边:“他确实是战死……我费了许多力气,派出了几十个心腹围剿他,才终于让他力竭而死。你师兄真的如我爹说的那样,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呢。”

 

燕山眼底血红一片,他猛地抬头,却被秦知礼捏住了下巴,秦知礼用另一只手抚摸着燕山的嘴唇,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:“你生得真好看,我在恶人谷时便发觉了。”他将燕山压在墙上,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蹭满了燕山的血,“可惜,若是你松了嘴,我也许还能将你藏起来,做些伺候人的活计……可你不说,便只有死在这里了!”

 

他的脸带着疯狂的狰狞,狠狠地掐住了燕山的脖子,长长的指甲狠狠地刺进肉里!燕山被他掐得意识迷蒙,喉咙里嗬嗬地倒气,奄奄一息,仅靠铁链支撑身体。

 

只一瞬,秦知礼偏松开了他的手,甩袖朝外走去,朗声对外面的人吩咐道:“进去继续给我打!两个时辰之后我回来看看,别把人给我打死了,我还想多留几天。”

 

燕山混混沌沌地歪斜着,胸前几乎没有起伏,仿佛已经死了。

 

过了一会儿,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,苍云弟子的打扮,只不过身上只有一把刀,并没有带盾。他一个人走进来,从桌子上拿起血迹已经干涸的鞭子,走到燕山身边,高高扬起,再奋力地挥下——

 

“啪!”地一声,落在燕山身上的只有一股温柔的风,长鞭被他抽在地上,竟然顿时裂成几段,再也不能用了。

 

那人扔了手中鞭子的残骸,靠近燕山,伸出手去摸他。他的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,沿着燕山伤痕累累的脊背划上去,停留在后颈的位置,轻轻揉捏一阵,忽然变作手掌抵住后脑的姿势,欺身吻在了他的嘴唇上。

 

燕山轻轻地哼了一声。

 

那人额头贴着他的额头,在他的脸颊上又亲了好几次,才轻柔地开口:“当初那个用一只手就赢了我的人呢……怎么才半个月未见,就伤成这样了?”

 

燕山的身体猛地一震,干涩的嘴唇张了张,用几乎变了声调的嗓音叫他:“祁长天……”

 

“想我吗?”祁长天又亲了亲他,“我和别人问起你,他们都说你是回来带兵打仗的,可我到了这里,你怎么又变成叛徒了?”

 

他的手上沾着燕山的血,又硬又冰的盔甲贴在燕山身上,凉得他一个激灵,又难耐地挣了挣。祁长天看了看他的脖子,方才被秦知礼掐住的地方已经青了一片,还有几个发紫的指甲印。祁长天神色一暗,推掌为燕山灌注了些内力:“能走?”

 

有了祁长天输给他的内力,燕山终于觉得体内经脉又重新运转起来,眼前斑驳的光晕也逐渐凝聚成实体。祁长天正贴近他细细地看着,脸色有点黑,那双英气的眉毛在眉心打了个结。

 

看见燕山脸色恢复了点血色,祁长天心下也松了口气,也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,竟然还拿到了钥匙,他把燕山手脚上的铁锁都打开,燕山就顺势落在他身上,被他接住。他看看燕山破布似的衣服,“啧”了一声,扶着他坐到秦知礼之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,转身出去了。

 

燕山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,只好闭着眼自己调理了一番。外面一点声音也没有,安静得厉害,仿佛其他的囚犯和狱卒都离开了。鞭伤虽然看着吓人,可也只是伤口深一些的皮肉伤,对燕山来说,咬咬牙也就忍下来了,并不碍事。唯一的麻烦就是腹上那道刀伤,虽然被简单包扎过,可替他包扎的人毕竟没走心,后来又伤口又反复裂开,很可能已经化脓。

 

等到燕山觉得体力恢复了,已经能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,祁长天回来了。他手上抱着一团白色的东西,毛茸茸的,抖开一看,是一张毛毯,祁长天把它往燕山身上一裹,燕山还没来得及反映,就觉得眼前一花,竟然被他抱了起来。

 

“喂!你……”燕山有点惊慌,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,祁长天却显得十分坦然,对他说:“这样方便。”

 

等他走到外面,发现门口一群狱卒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或者椅子上,地上干干净净的,连血都没有。祁长天笑起来,解释道:“裴青给了我点东西,我来这儿正好赶上他们吃饭,就做了个好人帮他们把饭送进来了。”

 

祁长天走得很稳,似乎就算是怀里抱着一个成年男子也丝毫没有阻碍他的速度。也不知道他从哪摸到这么一个路线,飞快地饶了几个弯,眼前就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白光。

 

外面大雪纷飞,偶尔有雪片顺着这道白光飞进来,失去了风的推动,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。门口站着两个苍云弟子,兢兢业业地守着门,看着精神抖擞,一点都不疲倦。

 

“哎呀,”祁长天将燕山放了下来,看着门口两个人有点尴尬,“忘了这儿还有俩人呢。”

 

燕山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祁长天看看燕山一脸无奈的样子,忽然笑起来,眼睛映着走廊两侧的烛光,闪烁着明亮的光彩。燕山最受不了他这样笑,祁长天一笑,燕山的心就会跟着软下来,像整个人被丢在厚厚的棉花里。

 

祁长天虽然嘴上这么说,可脸上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,他摸了一把燕山的脸,说道:“你在这儿等着,我把他们俩放倒了,你就趁机跑出去。”

 

燕山裹着毯子点了点头,祁长天又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,亮出一口白牙。接着,他整了整身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苍云玄甲,将刀別回腰间,走了出去。

 

外面两个人见来的同样是个苍云,也就不加怀疑。祁长天慢悠悠地走过去,也不知道跟两人说了什么,从燕山的角度能看到那两个守卫的姿态明显放松下来,就在这时,祁长天凑到其中一个人身边,忽然用胳膊一下锁住他的头,将他整个人向上抛起,甩向了身后的那个人!这套动作又快又狠,连燕山也被他惊呆了。两个苍云弟子撞在一起,盔甲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,统统趴在了地上。祁长天压着声音朝燕山喊:“快走!”

 

燕山立刻从阴影中出来,朝他跑去。他身上既没有武器也没有盔甲,甚至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,唯一遮住身体的就是裹在身上的毯子。他一边跑一边觉得自己像个偷情怕被撞见的姬妾一般,心中生出了莫名其妙的恼怒。

 

不过他还没跑到祁长天身边,就立刻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!祁长天这时候整个人面朝他站着,而对方站在祁长天的正后方,祁长天根本没有觉察出来。燕山来不及思考,大喊一声:“小心!”就朝他扑了过去。后面的人已经举刀刺向祁长天,千钧一发之际,燕山整个人扑进祁长天怀里,一把抽出他腰上的的刀,横着推出去挡在祁长天的背后!

 

祁长天反映也是极快,听见身后武器相撞发出一声铿锵的锐响,立刻左手护住燕山,右手背后摸到长刀,转身的同时反手绕到了身前。

 

身后的人见到不仅一击不成,对方反而从一人变为两人,更是恼羞成怒,提刀再刺,燕山又将盾横在面前,祁长天默契地挥刀平砍,将对方砍倒在地。

 

事已至此,两人的行迹暴露,不远处已经有人大喊着朝他们跑来。祁长天紧紧拉着燕山的手,横刀立在身前,对着远处叫道:“啊呜!”

 

燕山:“……”

 

虽然你们自称东都狼,可这时候学狼叫似乎没什么用。不过祁长天面色又正经又严肃,让燕山更加惊诧了。正在这时,从远方传来一阵马蹄踏地声,一匹身披银甲的高头大马疾驰而来,马背上还拴着两把红色的令旗,正是祁长天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。

 

祁长天这时候才解释:“我这马叫阿乌。”

 

燕山:“……这样啊。”

 

阿乌踩倒一群人之后,稳稳当当地停在两人面前,还颇为悠闲地打了个响鼻。燕山跟这只叫阿乌的马打了个照面,对方从鼻子里喷出的湿乎乎的热气扑面而来。祁长天趁他愣神,连人抱起,一跃上了马背。

 

燕山恼怒地挣扎几下,祁长天也不知道这么些日子练了什么,手劲大了不少,燕山竟没能挣动,被他牢牢地箍在怀里。燕山微微扬起下巴看着祁长天,对方顺势亲了亲他的额头,一抖缰绳,黑马全身发力,直直地朝着人群中的缝隙冲去。

 

“……去哪?”燕山挣扎无果,力气也差不多耗尽了。

 

“回大营去。”

 

“大营?”这地方除了苍云军就只有狼牙军,他们刚从苍云这边跑出来,哪有什么大营?燕山正思考祁长天什么时候投靠了狼牙,忽然反应过来:“等等,你们难道是……援军?”

 

祁长天一边用刀拨开拦路的人一边朗声笑道:“看来你不仅受了皮外伤,脑袋也被打了。怎么才反应过来,不然你以为我是担心你,特地跑了这千里来寻你的吗?”

 

燕山想起他在牢里看见祁长天的第一眼,对方那又担心又生气的神色,还是决定不揭他的脸皮了。他语焉不详地随便应付了几句,便道:“这些天苍云内部发生什么了?”

 

“秦起好像被人捅了,听说捅了好几刀,现在还没醒。”祁长天想了想,说:“所有人都说是你捅的,因为你要投靠狼牙军。”

 

“你信?”

 

“他被捅是确有其事,至于你……你要是真心想弄死秦起,怎么可能把自己赔进去,还让人给打成这样?”

 

燕山听他这么说,一时间也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,耳朵有些烫,索性不去看他,将脸冲着上风的方向降温。没想到秦知礼为了诬陷自己,下了这么大的血本,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拿出来当棋子,还把人捅成半死不活的样子。

 

这时候两人已经将其他人远远地甩开了,祁长天也不知道选了什么路线,地上错综复杂地留了十几条脚印,还分别指着不同的方向。

 

祁长天便解释到:“我来来回回查过好几次路线,这都是让我小弟专门踩出来的。每个都踩了好远啊,我给他们一人一点好处费,自己都没钱啦。”

 

看不出这人脑回路还挺清奇的。燕山看着地上的脚印,又看看祁长天为了表达“没钱了”而故意夸张出来的可怜巴巴的样子,不由得心里酸了一下。这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有一种“都是我的错”的感觉,燕山伸出一只手,敲了敲祁长天身上的玄甲:“你从哪弄到的这身衣服?穿着还挺合适的……咦?”

 

这衣服右手的手臂上有些划痕,中间有一道最严重的,凹进去了一块,这位置怎么看怎么眼熟。这不会是……是自己的那套衣服?就看见祁长天腾出一只手把燕山伸出来的右手塞回毯子里,轻快地说:“就是你那套。”

 

他们这些军人,对自己的铠甲都看得十分重,若是有人战死了,就算是尸骨带不回去,至少也要将衣服带回去的。而他们就这样将自己的衣服丢弃,甚至能让祁长天拿走,就说明秦知礼一定是真的下了杀手,他根本没打算让燕山还有机会穿一次这套衣服。

 

虽然只是在不断地重复加强对这个事实的认知,但是被曾经的同伴背叛,被自己的师父背叛,被自己一心奉献的门派误解,即使他已经多少练出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性格,也会觉得心灰意冷。

 

祁长天用刚才抓他右手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的脸。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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