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策苍】长天一燕来02(剑三同人,HE)

神说....给狗策一个英雄救美表现自己的机会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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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

又过了几天,燕山的手终于能塞进盔甲里了。裴青又来检查了一番,满意于他良好的恢复状况,大笔一挥又开了个方子,说是活血化瘀还能养颜,还亲自示范了一套推拿动作,叫祁长天日日来给燕山按摩。

 

……所以有时候,助攻就在意想不到中发生了。

 

燕山却有点害怕。

 

他喜欢看祁长天认真地低着头,握着自己的胳膊,将专门调配好的药膏涂在肿起的地方,用指腹打着圈地揉过去。他的手上有一层粗糙的茧子,每每带着轻微的痛感划过他的胳膊,就像在挠他的心。

 

他的身体和灵魂乐于沉溺在这虚无脆弱的温柔中,而意识对此不断批驳。

 

他要阻止自己沉溺其中,显然祁长天至今仍不知道燕山对他怀有什么样的心思,而燕山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种心思,也不觉得他会接受这种心思。显然祁长天对姑娘更有兴趣,他怕自己忍不住开口,从此连面都见不上一次。

 

可祁长天依旧每天定时带着一个盛着饭菜或是点心的小木盒,翻过高高的篱笆墙,溜到他的帐篷里。

 

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,燕山想,我得离开这里。

 

门外站了个年轻人,个子不高,整个人瘦得像根竹竿。燕山刚吃了祁长天给他拿来的莲蓉酥,正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翻着兵书,冷不防看见这人阴测测地站着,手里的毛笔一抖,书上多了一个墨点。

 

“秦知礼?”他试探着叫了一声。

 

门外身形瘦削的人立刻朝他走来,确实是秦知礼不错。这人生得又瘦又白,眼窝有些深,眼底常年印着两道青影,他也不爱笑,嘴角总是向下耷拉着,给人一种颓丧的感觉。他虽名叫知礼,却是恶人谷的一员。燕山因为门派出身的关系,一度受到中原各大门派的排挤,因而加入恶人谷,那时与他一同拜见王遗风的就是秦知礼。

 

不过秦知礼这人虽然看着不苟言笑的,其实对人挺有礼貌,像个书生一样。

 

“燕兄,”秦知礼双手抱拳对他行了一个礼,“自从你离开恶人谷,我们已经有将近半年未见了。”

 

不知道秦知礼为什么会找他来?燕山满腹疑惑,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,友好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 

秦知礼却像是有些不敢看他,脑袋微微垂下,解释道:“有件事我一直瞒着燕兄。”

 

“什么?”

 

“我的父亲是秦起秦将军,我这次前来找你是受家父所托。”

 

“你爹是秦将军?他让你来找我?”燕山奇道,“找我干什么?”

 

“大约两周前,雁门关遭到狼牙袭击,家父带兵出击,受到重创,不得不退下来养伤,其他兵力也损失惨重,他托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你,希望你能够帮助苍云军守住雁门关。”

 

雁门关又遭袭了?这帮狼牙兵是不是被王谷主的笛声吓疯了?这是燕山的第一个想法,他问秦知礼:“我一人并没有能力逆转局势,秦将军为何独独找我?”

 

秦起为人算不上多么正直,闲着的时候也是好酒佳人不断。可带兵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,对于燕山来说,他也算得上自己的半个师父,他教出来的人,虽不说桃李遍天下,但像燕山这样的也有那么几个。

 

哪知秦知礼听了这话,脸上破天荒露出了一种悲悯的神情,一瞬间,他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,喉结上下滚动,像是有许多话想要讲却不知道如何开口。他苍白的嘴开开合合了好一会儿,才哽咽地发出了声音:“家父……家父让我告诉你……你的师兄……已经殉难了。”

 

师兄?!

 

燕山大脑一片空白。有那么一会儿他什么都感觉不到,仿佛天地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,接着,他全身的血液开始逆流一样地涌动,浑身上下使不上一丝力气,双手感到阵阵麻木带来的疼痛。

 

“你说什么……?师兄……师兄他……”

 

秦知礼的目光有些躲闪,半天没说上来一句安慰人的话,只是略略点头,颤声道:“苍云军最优秀的弟子,燕兄便是其中之一,这次雁门关之战,希望燕兄能够施以援手。”

 

师兄怎么会……

 

燕山和他师兄是秦起最得意的两个门生,之前还在苍云的时候秦起总把两人挂在嘴边,看起来秦知礼倒像是捡来的那个。

 

燕山陷在椅子中失神,一双眼睛仿佛寒渊,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,门外风声渐起,呼呼地撕扯着营帐上挂着的布帘,他终于从回忆中脱离出来,对上秦知礼的视线,轻声说:“好,我跟你走,我带你去找个帐子住一晚吧,明天我来接你。”

 

月色皎皎,透过门帘的缝隙落在屋里。燕山枕着硬邦邦的床板,眼睛直直地瞪着帐篷顶端。夜色已深,他却无法入眠。

 

秦知礼的到来对他来说就像一场大梦,他就那么轻易地说出了自己师兄故去的消息,燕山愣愣地回忆着秦知礼的一举一动,这消息让他如遭雷击,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像是置身梦里。师兄总是对他笑,眼睛弯着,嘴角勾出一个轻柔的弧度,俊朗十分,他和师兄虽不是亲兄弟,但师兄很疼他,会偷偷送吃的给他。

 

另一张脸忽然跳了出来。

 

新出现的这张脸更加俊朗,线条分明,一双黑眼明亮有神,总是挂着笑意,因此显得有些傻气。

 

“祁长天……”燕山叹了口气。

 

明天早上他就要回苍云去,如果祁长天第二天来到这里发现他不在了会是什么表情呢,他会不会生气?觉得他不辞而别?会不会……

 

会不会去找自己?

 

这个念头一出来,燕山就把它否定了。祁长天和自己认识才多久?不到一个月而已,况且他表现得已经那么明显,只是将自己当成弟弟,按照对弟弟的方式对待自己,而自己那点小心思根本见不得光。这么一想,燕山忽然又有些期待明天的离别,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,说不定等到回来的时候祁长天早就不在这里了,如果不见人的话,也许会比较容易放手一些吧。

 

可到了这时候,他又觉得自己委屈了。不甘的怒意随着这种感觉的产生越烧越旺,他翻来覆去烦得睡不着,索性从床上下来,穿上衣服走了出去。

 

守夜的士兵在远处昏昏欲睡,夜色之中,天地静谧。燕山走到篱笆前面,祁长天平时就翻过它来找自己,而现在,这道篱笆仿佛一道鸿沟,光是站在它面前,燕山就已经心生退意。

现在师兄已经身死,秦将军也身受重伤。

 

若是这一去……他也回不来怎么办?

 

那我就去看看祁长天吧,就这一眼,说不定就是最后一眼了,燕山想。他活动了一下依然没有好利索的右手,抓住篱笆的顶端,翻了上去。右手因为遭到强压而疼痛起来,燕山咬了咬牙,翻过篱笆墙,提气落在地上,除了一些尘土并没有弄出太大的声响。

 

祁长天睡觉的样子大概可以用憨态可掬来形容,他侧抱着被子,一只脚伸出来,感觉即将踩在地上,头发凌乱地散开,脸蛋和被子颇为亲密地贴合在一起。

 

即使燕山已经站在他床前,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遮住月光的阴影,祁长天也没有醒来。

 

心还挺大。燕山评价道,以后不能让他一个人睡主帐,万一晚上有人谋杀他怎么办?随即又自我批评:我为什么要想祁长天以后的生活?

 

他盯着毫无防备的祁长天看了半天,对方的呼吸依旧缓慢、绵长,应该在做一个愉快的梦,嘴角还有点翘起。燕山伸出手,想要碰碰他的脸,思虑片刻还是停下来,他像是要把祁长天刻在脑子里那样发狠地盯着祁长天看了一会儿,转身离开了。

 

 

 

越往北走,天就越萧瑟。

 

秦知礼和燕山一人骑一匹马,伴着漫天飞雪进了龙城。龙城看起来还是那样,与燕山离开的时候没有多少区别,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在它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沉寂里。

 

狼牙军看起来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这个地方,燕山忍着痛,举着盾,一人护着两边,总算是将秦知礼一起带了进来。

 

一些苍云士兵还记得燕山,见他来了迎上去,对他说:“秦将军在里面等你。”

 

燕山看了一眼秦知礼,他早就恢复了那张毫无波澜的死人脸,两个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。燕山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,于是把脑袋转回来,对传话的士兵点点头,骑着马一路跑进城里。

 

城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帐篷,看起来已经被征用来安置士兵和流民。秦知礼催马快跑了几步,走到燕山前面,领着他走。一些流民看见他们,吓得纷纷让开,仿佛生怕燕山会下来抢了他们的烂菜糙米。

 

秦将军的帐篷比别的都大,顶上挂着一个小旗子,在风雪中漂泊。秦知礼还没下马,就冲里面喊了一声:“爹!”,很快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,替他们拉开帘子,垂着头恭敬道:“秦将军请你们进去。”

 

帐篷里烧着火炭,秦起躺在榻上,支起上半身,手里拿着本书,看到燕山和秦知礼,露出一个不见笑意的笑容来:“知礼,阿山。”

 

秦起倒是比他走之前显得更老了,眼窝凹陷,身体也瘦下去,眼角和额头堆着皱纹,眼睛也不如过去,看着像放进汤里炖得香喷喷的死不瞑目的鱼。

 

一想到鱼,燕山又忍不住想起祁长天放在他手上那碗鱼汤,里面还有白嫩嫩的豆腐和脆生生的白菜。

 

他小声咳嗽一下,哗啦啦地举起双手行了个礼,毕恭毕敬道:“燕山愿听将军调遣,为国捐躯在所不惜。”

 

“什么话!”秦起气得跳脚,将手里的书甩在桌上,眉头皱得紧紧地,对着燕山吹胡子瞪眼:“什么死不死的!你师兄才……”他后面的话说不出来,一口气喘得不对付,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。

 

秦知礼连忙去给他顺气,捡点好听的说:“燕兄虽然说得重了点,可也并没有错,国难当前,就是要有这个气势才好。”

 

秦起缓了一会儿,脸色还是不太好看,对燕山说:“你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也不容易,我让阿今给你们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吧。”

 

那女子大约就是阿今,此时听秦起念了自己的名字,便上前来,依旧垂着头,恭敬道:“请随我来。”

 

大敌当前,吃穿用度一切从简,不过燕山毕竟与寻常弟子不同,秦知礼又是秦起的亲儿子,两人还是各得了一顶帐篷。新的住处就在秦起帅帐不远处,与众士兵在一起,只是形状更小一些,倒是显眼。

 

燕山一路急行而来,粒米未进,此时坐在自己的小帐之中,放松下来,只觉得浑身倦怠。他解了战甲,躺倒在榻上,眯着眼查看右手的伤势。肿胀和淤青基本退去,筋脉也不觉有异常,可抓握重物的时候……他抓住放在榻边的盾,向上一提——

 

一阵剧痛从小臂传递到大臂,他登时皱了眉头,右手的恢复状况不容乐观。

 

他又无端地想起祁长天,想起他握着那盒软膏的手,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揉搓他的手臂,带来轻微的痛感。祁长天这时候又在做什么呢,燕山闭上眼睛。

 

前方战事吃紧,燕山从第二日上了前线去便没再下来。苍云军的状况一点都不好,不仅粮草不足,兵力也不足,即使加上受伤退下来的人,也还不及狼牙军一半。燕山带着人苦战了一周,总算是击退了一波攻势,为苍云留下了片刻喘息的机会。

 

当日傍晚,秦知礼进了燕山的帐篷,说秦起设了酒席,邀他一同前去。

 

秦起这桌宴就设在自己帐中,只比平日多了几道肉菜,分量也不多,看起来可怜兮兮的。

 

秦起见他来了,便起身为他斟了一杯酒。他先说了一些赞扬的话,大约是苍云有这样的弟子是天大的福气一类,燕山看看他的的笑脸,一抬手,将杯中的酒饮尽了。阿今就坐在秦起身边,小鸟依人地靠着他,为他添菜。她脸上充满温顺驯服的神情,嘴角勾着一抹笑意,眉眼弯弯,眼角含情,鬓角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蹭着脸颊。

 

样貌这样好看的一个女人坐在这里,反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怪异了……这姑娘脸蛋这么好,怎么不进宫试试当个妃子,却来这里跟着军队受罪?燕山沉默地吃了会儿菜,又想到如今乱世,李家自己尚且自顾不暇,这时候进宫,也许还不如在外面侍奉将军来得安稳。

 

秦起似乎是想起什么,脸上那一点笑意也淡去了,忽然说道:“你是个好孩子,你师兄也是。”

 

燕山不知道他忽然抽了什么风,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来,秦起又把自己那杯递了过去,说道:“我身上有伤,不便饮酒,你替我喝了吧。”

 

燕山忽然觉得秦起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,他的身形尽显颓势,在阿今的衬托下,越发显得老迈了。

 

“秦将军……”燕山心有所感,不禁也生出悲怆的意味来,仰头便将秦起递给他的酒喝了下去。

 

白酒入口甚是辛辣,他被激得闭了眼睛,却在合眼的刹那,注意到身旁秦知礼悄然勾出的微笑来。

 

燕山登时察觉不对,可酒已经咽下,他摔了杯子,那秦知礼仿佛早预料到他的动作似的,立刻从腰中摸出一把匕首,朝燕山刺了过去。

 

燕山平时管用长刀,他出来赴宴,没有随身带来,此刻手无寸铁,只能抄起一双筷子,运功将真气灌注其中,意图挡下秦知礼的这一刀。可他刚一提气,就觉得丹田处一阵剧痛,眼前也一片模糊,秦知礼的匕首,便毫无阻拦地扎进了燕山的身体。

 

他的身体软软地滑倒下去,又被人强硬地拉了起来。

 

“燕兄……对不住了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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