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瓶邪]藏锋08-09

08

吴邪闭着眼睛,在彻底的黑暗中,被张起灵牵着往前走。张起灵走得很笃定,在这种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的地方,吴邪不知道他是凭借什么确认方向的。难道在张起灵眼中,这里并不是漆黑一片的?那么,他是否能看到这些脚步声的发出者呢?脚步声始终在身边,吴邪反而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。而这些走在他身边的这些“人”,吴邪一次都没有触碰到过。如果不是他们都躲着自己走,就是吴邪根本触摸不到这些“人”。他很想问问张起灵,可张起灵又不让他说话。更让他奇怪的是,明明两人都是从水里出来的,衣服都还没干,可是丝毫没有一点冷意。山洞之中真的会这么温暖吗?

两人走了一会儿,张起灵停了下来。在吴邪耳中听来,他好像打开了一扇门,接着是机关转动的声音,他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动,所以应该是前面或者后面的什么部分动了起来。吴邪终于忍不住,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。这一睁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枯灰的干尸状的脸,它大张着嘴,迎面咬向吴邪。吴邪吓得后退,一声惨叫险些破口而出,又因为张起灵的话,硬是变成了长长的吸气声。他一动,张起灵立刻有所反应,一道莹蓝的光晃到吴邪眼前。这时,吴邪才发现那干尸只是一个影子,尽管它非常想要扑咬自己,但根本碰不到。他们两人身边围满了影子,吴邪听到的脚步声就是它们发出的。而张起灵一只手拉着自己,另一只手拿着出鞘的黑金古刀。黑金古刀整把刀的刀身笼罩着一层蓝光,极像燃烧着的鬼火。它的光芒照亮了四周,但只要吴邪闭上眼睛,就完全感觉不到光芒。

在前面不远的地方,吴邪几次看到的那头麒麟也在向前走着,它周身散发着与黑金古刀相同的蓝光,像是在为他们引路。

吴邪心理准备不足,偷偷睁眼被张起灵发现了,便破罐子破摔,将错就错地小声问:“那我可以说话了吗?”

张起灵的嘴角一勾——稍纵即逝,像个幻觉——微微点头。吴邪眨眨眼睛,心想他的确好看,落在脸侧的幽蓝光芒显得他极为冷峻,隐约的笑意又让他多了几分柔和。但一张灰黑的连眼珠都没有的脸贴了上来,试图抓住张起灵的肩膀。刚欣赏完美人脸,转头又看到干尸的丑脸,吴邪十分生气,于是问道:“这些围着咱们转的是什么啊?”

“是灵。”张起灵顿了顿觉得有必要继续解释,“我们现在处于非生非死的状态,这些东西只抓活着的人,它们抓不到我们。”

“非生非死?可是我们不是……”吴邪摸了摸自己的手指,他的确感觉不到冷,可还能感觉到自己,也能摸到张起灵,不,张起灵根本不是活着的人!“我什么感觉也没有……”

“这条路,往上走是生,往下走是死,活人有活人的走法,死人有死人的走法,”张起灵说,“你我都是例外。”

张起灵是个附在刀上的幽魂,可自己怎么会也是例外呢?吴邪觉得恐惧,但前面的东西好像对他有某种强烈的吸引力,即使没有张起灵,他也想要到里面去一看究竟。“我们到底要去哪?前面……前面是什么?”

“是一扇门。”

“门后是什么?”

张起灵像是在思考,沉默片刻,他说:“我没办法告诉你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那个东西和你有关。”

那就更应该告诉我啊,吴邪心想。一切都是那么蹊跷,吴邪忍不住问:“你来这里并不是像瞎子说的那样,为了找回记忆,对吗?其实你什么都记得。”

问出这句话,吴邪的心就疯狂地跳了起来,张起灵深深地看他一眼,竟然点了点头。一时间,吴邪觉得手脚发凉,心脏狂跳。按照张起灵的说法,他已经不是活人了,怎么还会感觉到胸口的颤动呢?张起灵看见他的表情,缓缓道:“张家世世代代守护着这座墓,直到墓主人苏醒,重新回到世上。到现在为止已经经历了千年。但是现在愿意继续守护这座墓的后辈越来越少。上一代人中,有一对夫妻收养了一个外姓的弃婴,他名叫汪怀。这个孩子在张家长大,受到族员的推崇,成了内院负责裁决的长老之一。那些不愿意恪守古训的张家族人都与他一心,反对张家的古训。直到后来,他们要毁掉这座墓。”

张起灵的故事讲得很简要,说到这里,他往前看了一眼,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:“那时候的族长是我。”

道路尽头,立着一块巨大的白石门,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。吴邪惊讶的是,那头麒麟竟然也站在石门前,看来它也没办法突破这块石头。麒麟像一头普通的黑马,把脑袋扎进吴邪怀里,无比亲昵地蹭着他的胸口。

“这里要怎么开?”吴邪抓住麒麟的小犄角。

张起灵慢慢地说:“这道门我没有开过……汪怀的办法……不行。”

“什么?”

张起灵抚摸着门上的纹路,并不回答。吴邪等了一会儿,得不到答案,只好学着张起灵的样子也去看上面的纹路。发着光的麒麟凑在身边,借着它身上微弱的亮光,吴邪细细打量这些线条。刻槽很细,宽度仅有一指,线条却极为曲折,吴邪左看右看,怎么觉得自己摸到的这一段花纹十分眼熟,似乎在哪里看到过。这样的弧线……吴邪蹲下身,抓住麒麟的左前蹄子。在蓝色火焰的包裹下,麒麟腿上每一片鳞片随着视线的转动都闪烁着幽蓝的光泽。麒麟正奇怪地注视着这个抓着自己腿的人类,吴邪抬头与它对视:“不得了,这画的是你啊。”

整块石头上画着的就是一幅巨大的麒麟,足有三人之高,吴邪意识到这一点,再看上面的部分,终于恍然大悟:“这个图案——!这是包黑金古刀的那块布上的图案!”

尽管看出了上面的图案,但这幅线条绘制的麒麟,到底有什么用呢?吴邪伸手进去,往里面抠了抠,这一抠不要紧,凹槽内的黑色居然明显地少了一块,即使只有一点微光,他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指甲中多了些深色的粉末。吴邪忽然意识到,他以为是用来填充线条的颜料的东西,其实根本不是颜料,而是血。这块花纹已经不知道被血浸润过几次,残余的血渍已经积累成厚厚的一层。方才还十分可爱的麒麟因为血光顿时变得狰狞起来,吴邪终于知道张起灵为什么要说汪怀的方法不行了,这么大一幅画,用血填充,恐怕一个人的血都不够。

“小哥,真的还有其他方法吗?”

张起灵从刚才就没有应和吴邪的话,仔细地在石门上摸来摸去,吴邪便不敢再说,怕影响到张起灵,只好在旁边站着。周围的怪物到了这里,似乎更加躁动,疯狂地凑上来,枯瘦的身体上支着干瘪的脑袋,皱巴巴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,用没有眼睛的眼窝盯着吴邪。

张起灵忽然说话了:“你看到的这些怪物,都是因为要开门而被杀死的。”

看张起灵的样子,他好像已经明白该如何运作机关,拔出刀来,对吴邪道:“退后一点。”

吴邪赶紧后跳了一小步躲开,然而不等张起灵有所动作,从他们来的方向出现了几个蓝色的光点,越来越近,越来越大,竟然是一盏盏点燃的灯笼,正在燃烧的是固定在烛台位置上的惨白的骨头。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,从面貌上看并不很老,可两鬓都已经白了,大概是蓝色灯笼的缘故,他的笑容看起来阴恻恻的。吴邪听见张起灵低声说:“汪怀。”


“莫非真有张族长打不开的门?”汪怀的语气里有故作夸张的惊讶,“还是……你舍不得这位吴邪?”

张起灵抬手拦住汪怀:“他并非祭品。”

“哦——”汪怀意味深长地拉长音,“以族长的性格,肯定不会随便带人进麒麟冢,这位是什么人呢?好像为了他,你跟那个瞎子还把地牢给毁了。”

眼看形势对张起灵不利,吴邪说:“看你一口一个族长,眼红这位置很久了吧?我要是告诉你我其实是族长夫人,你再杀他一次,族长位置也还不是你的,是不是更生气了?”

汪怀果然勃然大怒,他长得是个书生模样,生气居然也不动手,只骂道:“张家根本不与外姓通婚!更不要提你是个男的,我看你不过就是个倒贴的男娼!”

“你也不姓张呀,你倒是守着张家的规矩,可怎么居然还妄想当族长了?”

“你这个——”

此刻汪怀再想披着君子的皮也做不到了,怒不可遏地冲向吴邪,张起灵对吴邪道:“接下来的路只能靠你自己,不要害怕。”

不好的预感涌上吴邪心头,他慌忙问:“那你呢?你要干什么?”

谁也没有拦住张起灵,他浑身冒出了蓝色的火焰,比吴邪身边的麒麟、汪怀手中的灯都要明亮耀眼,焰气吹起他的头发,让吴邪也不得不后退。张起灵把他的手按在了门上,转瞬间,火焰像被一股力量吸引,顺着石门的凹槽向上流动,犹如蓝色的血液。吴邪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,十几道幽蓝的线一齐行进,缓慢地勾勒出麒麟的姿态。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某个声音,随着麒麟的图案逐渐显现,识海中的什么东西呼之欲出。

最后一根线条注入麒麟的瞳孔,将它的眼睛点亮,大门发出轰然巨响,机关转动,整块巨石向上升起,张起灵猛然跪倒在地。

“张起灵!”

吴邪大惊,但张起灵推开了想要扶他的吴邪,厉声说:“快走!”

缓慢抬起的门已经足够一人通过,吴邪只得听从张起灵的话,向前跑去。前方仍然是黑暗,但与甬道中的黑暗不同的是,这不是完全的黑暗,似乎头顶很高的地方,有微弱的月光洒进来。

跟着他一起跑进来的还有那头麒麟,它一身蓝光褪去,踏着真正的灼人的火焰,已经撒开四蹄向前奔去。随着它越跑越快,火焰越来越大,它的身体也越来越大,像一颗剧烈燃烧的火球,接着,它扬起前蹄,凌空一跃,整个身子被瞬间高涨的火吞噬,接着像烟火般绽开,火焰褪去,哪还有什么麒麟,连半枚鳞片都见不到。与此同时,场地边缘亮了起来,那是一圈士兵打扮的人俑,每个都单膝跪地,右手拄剑,左手持灯,灯内不知用什么制成的蜡烛被点燃了,看起来与寻常的蜡烛并无区别。但这还没完,一层蜡烛点燃后,紧接着是第二层、第三层……在这偌大的山洞中,从下到上足有三十层之多,每层之间的隔板都是黄金制成,仿佛通天的大厦,每层都跪满了人俑,这些人俑手中的灯依次亮起,数百只蜡烛驱散了黑暗,让山洞顷刻间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。

不知为何,吴邪忽然觉得,这些人俑的动作,是在迎接主人回家。


09

难以言喻的情绪席卷了吴邪,眼前的场景从未出现在他的记忆中,但他竟然感到了莫名的熟悉。下跪的人俑整齐地垂着头颅,成百上千点光芒照亮的场地中心,伏着一具巨大的骨架。它在这不知卧了多少年,已经看不到一点皮肉,奇怪的是,明明没有任何支撑,骨头却保持着最初的姿势,没有一块掉落。吴邪还未走近,心底的声音已经告诉他,这便是他几次看到的麒麟的骸骨。

身后传来汪怀的大笑,吴邪不由得为张起灵的安危揪起了心,他一个人,真能打过汪怀一群人吗?但张起灵不让他回头,他只好继续前进,很快走到麒麟骨下方。这时候他才发现,在麒麟只前蹄中间,有一副石棺。麒麟正是卧在石棺后面,而那些仍然跪着的人俑,每一个人都面对着这副棺材。吴邪意识到,这头麒麟恐怕就是这里的镇墓兽,但如果是镇墓兽,为什么这段时间它都跟着自己呢?吴邪上前打量这副石棺,棺材严丝合缝地盖着,他又推了推棺盖,棺盖也纹丝不动。

汪怀和张起灵的打斗声停了下来,看来结果已分,汪怀掩饰不住快意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:“吴小公子——你的张起灵已经死了!”

吴邪心头一跳,猛地吸了一口气。张起灵那么厉害,怎么可能会死——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,但随即他又想到,他见到的张起灵也不过是张起灵的幽魂,连肉身都没有的人,又怎么打得过全须全尾的老狐狸。但这么一来,自己就会被困在山洞里,直面汪怀。张起灵绝不可能让吴邪走一步死棋,他让吴邪先一步进来,肯定不只是因为吴邪跑得慢需要先逃命。张起灵的目的应该就是这口棺材,他必须打开它。

吴邪定下心神,在石棺上摸索起来。棺盖上积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,吴邪挥手拂过,感觉到了一处缝隙。痕迹完全被灰尘掩盖了,所以最初看过去什么也发现不了。吴邪扫清覆盖的灰,沿着细缝向下按了按,棺材内部立刻传出机关转动的声音,棺盖一部分下沉,形成一个浅浅的圆形凹槽。

这是——

吴邪忽然想明白了,他迅速解下那个好不容易才重新挂回到脖子上的挂坠,黑瞎子告诉他“重要”,绝不仅仅是他后来糊弄似的解释那样,这块玉无论如何都要在吴邪身上,很有可能也是张起灵的安排——身后,汪怀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,吴邪把它放入石棺的槽中,雕刻着麒麟纹样的玉坠声音清脆地嵌入其中,与此同时,空中传来一声悠悠的长鸣,紧紧卡住的棺盖向上抬起,吴邪用力一推,终于推开了一角。

躺在棺中的,竟然是张起灵。

他显然是被匆匆放入的,身上的衣服破了几道,沾满了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,他的身体竟然像被冰封一般,丝毫没有腐烂的痕迹,连伤口看起来都是还是新的。

吴邪入了迷似的看着张起灵。汪怀已经走近了他,说:“你在干什么?只会对着尸体哭了吗?黑金古刀我已经到手,所以决定仁慈一些,送你和他见面!”

“这可不行,”吴邪转过身,他看起来冷静极了,“人是我的,刀也是我的,哪个都不给你。”

与张起灵的一战显然是一场恶战,汪怀看起来也颇为狼狈,衣服上沾着血。他带来的人只剩下了不到十个,跌跌撞撞地跟着他,远没有汪怀从容。汪怀举起手里的刀,握住刀柄,抽出一半来给吴邪看:“那你要怎么样?撞过来自刎吗?”

吴邪看到刀刃不甚清晰地闪过一道淡蓝的光晕,终于有心情笑了:“汪怀,先说说你的事吧。你并不是张家本家人,而是收养来的,在张家这样一个保守的大家族中,血缘应该是非常严格的,外姓人按照规矩,应该没有任何议事的权力,但你不仅掌握了实权,还能明目张胆地策划谋杀族长,在张家中你的人脉一定很广吧?”

“是张起灵告诉你的?”

“算是吧,不过接下来的部分就不是了。”吴邪看到他的眉头皱起,心中冷笑,继续说道,“张家的规矩,谁拥有这把刀,谁就是族长,你在这里杀死了张起灵,但是返回来准备取刀的时候却发现刀不见了。你很生气吧?尽管对外宣布张起灵已经死了,但没有刀,你就坐不上梦寐以求的族长之位,就算是倾向于你的长老们也改不了这个规定,所以张起灵之后,张家没有新的族长,即使是你也只能做一个代理族长。”

汪怀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了,怒道:“张起灵没告诉你,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?你到底是谁?”

“我姓吴,我们吴家跟你们张家的交情来源于古董交易,我的爷爷那会儿经常和张起灵做生意,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。除此之外,我就和你们没有任何联系了。”

“哈哈,看来你不打算告诉我实情,这也没关系,反正黑金古刀我已经拿到手了,张起灵也已经死了,我就是张家正式的族长,就算我一把火把你和他一起在这里烧了,也没人能管得了。”

吴邪摇摇头:“那可不一定,在这一点上张家的保守可比你想得根深蒂固得多。还有,你知道张家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,为什么有黑金古刀就是族长吗?”

汪怀表情僵硬,几乎只差一步就要手刃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了。吴邪甚至不看他一眼,只是紧紧地盯着黑金古刀,继续说:“张家人就是这座墓的守墓人,黑金古刀是墓主人交给最初的张家人的信物,只要手握此刀,就要负责守护这座墓的安全,防的就是像你这样篡权上位,还要毁掉墓的人。”

“不过,墓主人也不是叫人做白工。真正的张家人寿命都很长吧,他们各方面的能力也比外人强一些,这都是墓主人给他们的好处。您今年贵庚?黑金古刀可不能帮你延年益寿啊。”

“少说这些废话拖延时间!就张起灵肉身都没了,待你倒是不差,什么都和你说。想不到他不喜欢女人,却喜欢你这样的男人。不过,算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?”

“这可不是他告诉我的,这都是我猜的。”吴邪仍然没有把视线从黑金古刀上移开,“张起灵又没亲口说过他喜不喜欢我,你别瞎说。接下来,我要说我最后一点猜测了。”

“这头麒麟,从张起灵出现时就一直时不时地出现在我身边,也是它引我进到这里,这口棺材要用麒麟玉佩打开,即使是张起灵,也执意要把玉佩交给我这个很容易死掉的家伙保管。最后一点,你看到这些人俑了吗?”他顿了顿,第一次与汪怀对上视线,“我进来的时候,它们全都跪下了,因为我是把它们放在这里的人,我是这个墓的主人。”

汪怀的脸上闪过一瞬不可置信,紧接着黑金古刀发出一声悠长的出鞘嗡鸣,余音未止,锐利的长刃已经将吴邪穿胸而过,汪怀的动作迅猛而毫无预兆,似乎已对吴邪一派胡言忍无可忍,吴邪自然毫无胜算,猛烈的作用力几乎将吴邪推进棺中,他的身体撞在了麒麟的骸骨上,血喷涌而出。

“死吧!”汪怀快意地笑道。

“刚才我说的都只是猜测,”吴邪一张嘴,血就从他口中流了出来,即便如此,他仍面如沉水,紧盯着面前的男人,“但是现在,多亏了你,帮我证实了我的猜测。”

随着他的话音,崖壁上的人俑整齐地转头,面具上双眼位置漆黑的空洞全部冲向汪怀。黑金古刀爆发出炫目的光芒,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,仿佛处于盛怒之中,似乎被这光芒所慑,汪怀松开手,谨慎地后退了两步。

“啊……我想起来了,”吴邪闭上眼又缓缓睁开,刀虽然在他血肉中,却不是冰冷的,他感觉到暖意,与此同时,陌生却又极为清晰的记忆涌入脑海,“你激活了人俑的机关,将张起灵关在门内——他一人对抗这一千五百一十二具人俑,力竭而死。”

黑金古刀上滴下血珠,吴邪缓了口气,伸手握刀,慢慢地将刀从身上抽出来。黑金古刀对他来说还是很沉——他的手在微微颤抖,额头因为疼痛沁出汗来。血又汩汩地涌出体外,浸透了他的衣服,血滴入棺中,滴在安放着的张起灵的手上,一根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。

铮——

黑金古刀刀尖触地,吴邪另一只手扶着棺材,再次说道:“你若只是为了族长之位,本来也与我无关。但你错就错在竟然想在我的墓里杀死族长!”

与此同时,吴邪握刀的手上覆盖了另一只手,张起灵从棺中醒来,他面容冷峻,寒潭般的眼眸沉沉地凝视着汪怀,苍白的皮肤下绷紧的肌肉微微隆起,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沉睡了十几年刚刚醒来,仿佛早已蓄势待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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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基本没写确实是因为整年都过得比较糟心...家里出事,自己生病什么的,再加上要出国,前两天刚住院回来,就感觉很惨。不过马上就完结,还是会把它写完的QA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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